貓小菲的驕傲

曾經，我很驕傲我的記憶力。

我喜歡把事情記在腦中，反覆的思考，回想，然後去感受所發生過的事情。

不管是悲傷的，或是快樂的。

然後，我開始想起，當我六歲時，

總是喜歡在滿月前後，爬上隔壁鄰居的貨車車頂，抬頭看著似圓的月亮。

我總是看著，看著，然後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我死了？"

也許，有人會驚呼，才六歲，為什麼會想到死亡了？

我也不過才來到這世上六個年頭而已。

只是一個小孩子，還有一堆未知的事物等著去摸索，去了解，

未來，是那麼不可限量的。

死，好可怕的字眼。一想到就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打起冷顫。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我在那個時候，就開始想到這個名詞了。

想著，然後轉腦想起旁邊的人，如果旁邊的人死了呢？

一股莫名的恐懼從我腳跟慢慢升起。

我有點喘氣的閉著眼，沒有辦法想像的害怕，顫抖。

比起自己，我更害怕這樣的事情發生。

但是，總會發生的。

咀嚼死亡的感受，在隔兩年，我的外公，第一個讓我感受到的。

總是會騎著衛士牌，來到我家門口，喊著我，帶我去公園玩。

有著厚實的笑容，喜歡摸摸我的頭，開心得聽著我喊著阿公。

某一天，看著媽媽低頭拔戒指，我說為啥要拔掉？

媽媽只說，阿公不在了。

阿公不在了？不在了？去哪了？

從事情發生到喪禮結束，我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是因為我太小，還沒辦法懂得這樣的傷痛嗎？

我只知道，我消化不來，我將阿公不在了的事情，吐了出來。

然後想著，那是別人的事。

似乎，挺有效的。我不再想起外公的事情。

記憶變成很模糊，我甚至想不起外公長什麼樣子。

唯一記得的，可能就是那台偉士牌。

接著，三姑姑，四姑丈，二姑丈，一個一個都離開了。我仍然想著那是別人的事。

到今年，外婆過世了，享年85歲。

當下，我感受不大，所以我的悲傷一閃而逝。

直到喪禮那天，偌大的遺照，在我面前展開。

我才明白，是我拒絕去接受，壓抑住早已知道的事情。

我躲進我的內心，放聲大哭。

我不想再去記任何事情，我害怕，內心過於強大的恐懼與悲傷。

一步又一步，逼得我無法呼吸的情感，像一顆又一顆原子彈，炸在我的心裡。

痛得我一次又一次跪地求饒。

所以，遺忘，開始變成我的救命藥。

我用空白抹殺了曾經放在心裡的快樂與悲傷。

大多數，我選擇放空自己，任由腦子閃過任何畫面，而我從不去捕抓。

所以問我曾經有過什麼快樂的回憶，悲傷的事情。

我都只有模糊的片段，感受也不深。